空降危機(Skyfall)－只是隻狗

我是孤獨一人，沒有信任、沒有背叛，只有對國家的忠誠。

曾認為龐德電影跟真正的間諜其實扯不上多少關係，因為龐德的世界太過繽紛、太過夢幻，在那個世界永遠也看不見間諜的悲哀與孤獨，龐德電影永遠也無法觸及那些真正為國奉獻生命的無名者，永遠也不可能理解那個信任與背叛都不存在的世界。但這一次，空降危機多少令我改觀了，在以消費龐德的衰老事實的表象之下，已略微吐露出了間諜世界的悲慘與淒涼，身前孤獨、身後亦孤獨的事實。

坐困滂沱大雨中

室內窗明几淨到可一覽無遺的MI6辦公室，但窗外卻是一場讓視線朦朧不清的滂沱大雨，越是努力想把窗子變得更清晰來看清窗外的朦朧景象，就越是讓自己更容易被看清，窗外仍是那模糊不清的大雨，但窗內卻越來越清晰可辨。

龐德身處的炙熱戰場恰巧與倫敦的天空相反，威脅近在眼前，在土耳其的太陽之下無所遁形，但在生死存亡之際卻要仰賴深陷朦朧大雨中的倫敦指揮。M夫人專注於眼前的危機，卻忘了在背後的大雨中虎視眈眈的敵人。直到龐德落水，望向窗外的大雨，這才發現窗外的雨聲也遮蔽了聽覺，不只看不清，也聽不清了。

雨聲不只是M夫人此時的心境，也是MI6所處的困境。

在黑暗中潛行的人最怕的就是曝露在陽光下，因為間諜是活在謊言中的人，一旦曝光就等於底牌盡掀，自己的弱點將完全攤開在敵人面前，毫無遮掩，喪失了與敵人對抗的地位。所以西法曝光其他幹員的真實身分，不只是報復MI6和M夫人與讓MI6損失戰力而已，更是在傳達他曾經歷過的殘酷，當自己的秘密毫無遮掩地被揭露而出時，屬於自己的那小小天空也將崩塌。

MI6為了適應新時代，不論是民主議會的監督，或是網路的資訊傳播，MI6為了得到行動資源和資訊而與其妥協、交流的同時也讓自己走出了黑暗，暴露在陽光下。將M夫人的肖像置於米字旗上，更是藉由西法控訴M夫人的無情，將之轉化為被遺棄的間諜對身為母親、祖國的英國的怒喊。

民主政治和網路資訊同樣都有瞬息變幻萬千的本領，作為一個官僚機構的MI6很難跟上這樣快速的腳步。

也因此當遇上了熟悉MI6行動準則的西法時就愈加明顯地暴露出MI6實際上已是老邁不堪、沒有半點秘密可言的巨人，已無法靈活地對抗來自黑暗的敵人。

在聽證會上，龐德為了掩護會場上的眾人而擊破了滅火器，讓會場頓時陷入一片白茫茫的煙霧之中，這讓龐德首度取得了優勢，扭轉了局面。證明了黑暗世界才是真正適合間諜的所在，那才是間諜的家。即便那裏又濕又冷，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但遊走在死亡鋼索上才是間諜的本色，在這裡才能真正的與敵人平起平坐，得到與其相對抗的力量。

一個間諜機關如果喪失了秘密，那縱然擁有再多的高科技，也難以應付來自黑暗世界的威脅。唯有回歸間諜的本質，回到黑暗裡、回到熟悉的地方，唯有在那裏才能力挽狂瀾。

金色風帆不再飄揚

在二次大戰期間，艾倫圖靈和許多同樣為國奉獻的朋友在布萊切利莊園(Bletchley Park)為英國破解德國的恩尼格瑪密碼機(Enigma)作出了重要貢獻，但在戰爭結束後，這群無名英雄真成了無名者，他們宣誓為國付出一切，也包含了保守秘密，因此他們的故事無人知曉，而且更因為他們知道的太多，反倒遭來了國家的高度監視，曾經的英雄在新時代卻無容身之處，那是一個沒有對等報償的人生，不論如何付出都不會有任何的回報。

艾倫圖靈Wiki
布萊切利園Wiki

洛烏西法(Raoul Silva)是被M夫人捨棄的棋子，用他換取了英國六名情報員的釋放與和平過渡香港交還的時期。西法的際遇反應了間諜的本質，在那個世界中，被放棄的人多如牛毛，西法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也不會是唯一一個。

崩塌的石像象徵著對權威的反抗，西法選擇此處作為藏身地多少也是為了想從MI6和M夫人的權威下逃脫而出，但事實上從他選擇加入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註定逃不開了，他永遠都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

雖然以西法被M夫人放棄來表現出間諜被背叛的感受來和龐德在土耳其任務中被M夫人的不信任而遭到槍擊的遭遇作出對比，讓遭遇背叛的龐德卻仍忠於MI6和英國更為突顯，但這不只是讓龐德看起來比較忠誠而已，也不是為了讓西法像個因母親的忍心拋棄而亟欲報復的小孩，而是點破了間諜世界的真相。

從踏入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信任、背叛已不存在，真實、謊言模糊難辨，除了自己，沒有甚麼是真實的，除了效忠國家的誓言，沒有甚麼是永恆的。

畫廊中，龐德與Q相遇的一幕，龐德落寞地看著一幅畫，此畫是英國畫家透納(Joseph Mallord William Turner)的名作：最後一次回航等待解體的戰艦HMS Temeraire (The Fighting Temeraire tugged to her last berth to be broken up, 1838)，這幅畫也是英國民眾票選最偉大的英國油畫第一名。這幅畫不單單只是如電影中所述的那樣，只是一艘老戰艦被拖回港等著被解體而已，這幅畫有一個故事。

The Fighting Temeraire Wiki

此艦曾是英國戰艦的英雄，她參與了特拉法爾加戰役，此戰役中，英國船艦的數量和質量並不比法西聯合艦隊優秀，但卻是一場精彩的以少剩多的經典戰例。名將納爾遜勇於突破傳統的戰列理論，以靈活機動的戰術和訓練有素的艦隊徹底打敗了法西聯合艦隊，斷送了拿破崙稱霸大西洋的美夢，特拉法爾加戰役更成了近代海戰史最為著名的傳奇故事。

特拉法爾加戰役Wiki

在戰役獲勝後，HMS Temeraire和HMS Victory(納爾遜的旗艦)一同載著納爾遜上將的遺體返回英國，成為了英國擊敗法西聯合艦隊的英雄船艦，時值1805年。來到30年後，曾經在大戰中為英國榮光奮戰的HMS Temeraire也來到了48歲高齡，但高齡卻不是要讓它退役拆毀的理由，原因是當時已經是蒸汽船的時代了，帆船早已不合時宜，船齡過大並不是主因，而是現在已經不是帆船戰艦的時代了。

所以畫中用一艘蒸氣動力的烏黑拖船拉著降下所有風帆的金色戰艦，緩緩地將金色戰艦拖向它命運最後的所在地。至此之後，天空飄揚的不再是意氣風發的金色風帆，而是一縷縷因燃煤而生的黑煙，金色英雄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The flag which braved the battle and the breeze, No longer owns her.
｢那曾英勇飄揚在戰場與微風中的旗幟已不再屬於她了。｣

－來自畫作｢The Fighting Temeraire tugged to her last berth to be broken up, 1838｣的詩句

此時的龐德就像是個該被新時代遺棄的老船，不只是年老力衰，更是不符合新時代的需求了。因為新時代的來臨，所以M夫人質疑西法的價值，Mallory質疑龐德的身手，聽證會主席質疑MI6的必要性。年齡不是放棄他們的原因，時代在改變才是原因。

老狗不懂新把戲

這一切的無奈就像M夫人時刻放在桌上，那隻披著米字旗的英國鬥牛犬，牠就是最好的註解。從加入這個世界的那一刻，就不該還懷著希望，期待主人會施捨會憐憫。作為一條狗，盡責去追捕獵物就是唯一的價值，從宣誓的哪一天開始，你就是一條狗，只是國家的工具，不會有怨言、不該去質疑自己的忠誠，失敗就是被放棄，當不需要你時也是被放棄。

英國鬥牛犬的暗示不只是對龐德如此，對M夫人也是如此，對所有加入這個世界的人都是如此，對西法也是一樣。可惜，西法看不透這個事實，以為自己與眾不同，會被母親珍惜。但在國家大旗的面前，所有人都是工具，從加入的那一刻開始就早該忘記自己還是個人，早該把自己放到國家利益的後面，因為不過是條狗。

雖然，誰與爭鋒(Die Another Day)的故事很芭樂，但裡面有一個橋段我很喜歡。那是龐德被M夫人從北韓營救回來後，在軍艦醫務室上的一句話。

James Bond: I know the rules, and number one is "no deals'. Get caught and you're given up.
｢我知道規定的。第一條就是，沒有條件可談。被抓了就被放棄了。｣

有時候回想起這一幕會覺得M夫人忍痛救龐德出來不是因為擔心龐德會洩密，而是惜才。或許為了他，是值得用其他有價值的東西去交換。

這句話反應了龐德對間諜生活的認知，在那個世界中不存在信任與背叛，除了自己和忠於國家，他早就放棄了其他天真的想法。就算沒有氰化鉀毒藥，龐德的意志也不會被死亡和痛苦擊垮，他知道自己的身分，他曉得在國家利益的面前，他的生死無足輕重，他不會對國家的選擇有怨言，因為他知道他就是那條不求回報的鬥牛犬，自從披上了米字旗之後，就只剩下為英國奮戰至死的命運。他成為了牠，英國的鬥牛犬。

England expects that every man will do his duty.

｢英格蘭期盼人人都恪盡其責。｣

－納爾遜上將於特拉法爾加戰役開戰前夕的旗號

Thank God I have done my duty.

「感謝主，我恪守了自己的職責」

－納爾遜上將在臨終前不斷重複

God and my country.

「為了主和我的祖國」

－納爾遜上將的最後遺言

即便是垂垂老矣又被時代拋棄的醜狗，但是牠始終都是最忠誠、最勇猛、最值得依靠的一條狗。

當龐德出現在M夫人的寓所時，窗外仍下著夜雨，透露了MI6和英國仍深陷絕境中，但正是在絕境中，才能看出誰是真正的鬥牛犬。

英國鬥牛犬外型古怪可愛，行走是很有紳士風度，性格沉穩，不亂吠叫，對人極友善，大方勇敢且帶威嚴。個性溫和、順從、善良、極富感情。親切，惇厚，忠誠，執著，勇敢，具有獨特的品位，而且完全表露於表情與動作。對小孩和善，同時也是作風彪悍，能力強的優秀警衛犬。外貌極具個性，有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高貴氣質，戰鬥中勇敢無畏，寧死不屈，經常威風凜凜地與對手正面決鬥，因此被譽為英國的國犬，深得高傲的英國人的喜歡。

完美的英國鬥牛犬必須是一種中等體型、被毛平順的狗；擁有沉重、肥壯、低矮而搖晃的身軀，臉部短，厚重的頭部，寬闊的肩胛和強健的四肢。整體外觀和姿勢顯示出非常穩固，有活力且充滿力量。性格顯得平靜而和藹，堅定而勇敢（不顯得惡意或好鬥），他的風度顯得平和而威嚴。這些品質透過表情和風度體現出來。－引述自互動百科。

鬥牛犬Wiki
互動百科
百度百科

失敗的恥辱

作為一條狗最害怕的並不是死亡，而是失敗。失敗意味著失去了自身的存在價值，失去了立足之地，成了一條喪家之犬。對龐德而言，被伊芙(Eve Moneypenny)擊落並不是他真正在乎的，最在乎的是M夫人沒有相信他能完成任務，而把任務交給遠在另一端的伊芙。

落水象徵的不只是他的任務失敗，更是他作為一條狗真正的失敗，失去了主人的信任。

雖然龐德死裡逃生，但卻選擇自我放逐，那不是在借機逃離MI6或是對M夫人的不滿，而是失了方向，沒了歸處的狗。

即便能享受片刻地寧靜，他仍無法忘懷在生死邊緣的刺激，更無法拋下正面臨危機的主人。所以他又回到了主人的身邊。

可是這並不代表龐德已經忘記了失敗的恥辱，因此他鬍子一直沒刮，一直在提醒著他，還有一個舊債要去償還，唯有償還了舊債才算了結了任務。

困於獸籠中的猛犬正等著衝出籠子洗刷恥辱。

不容許連續兩次的失敗，要找回尊嚴就必須親手洗刷恥辱。

洗刷了恥辱後才算真正回到了主人的身邊，也才有資格清理門面回復地位。

這一次，他把刮鬍子的工作交給伊芙，除了又把生命交給她之外，也表明了龐德從未因誤擊而怪罪過她，那並不是她的錯。但這一層的復活只是任務上的復活，龐德落水仍未浮出水面，他仍在水底掙扎。

當龐德選擇返回黑暗的過去時，也選擇了要面對自己的過去，一個孤獨的童年。孤兒永遠最適合這行，孤獨早已是他們習以為常的日子，過去如此，未來也如此，特別是作了間諜之後，只會更加地孤獨。

然而習慣了孤獨並不代表已經接受了孤獨的痛苦，每當見到那個古老的大宅，早已習慣的孤獨又像第一次遇上那樣清楚。

Skyfall、Skyfall、Skyfall...當他選擇加入這一行時，家就從他的記憶中抹去了，他不願意再去想起他曾有個家，而且是一個孤獨的家。

這次不再是忘記它而已，而是將它徹底抹去，用大大的一團火焰將它吞噬，將它和他的記憶、他的父母一同埋葬於此，自此之後，他就能真正的孤身一人，沒有過去、現在與未來。

在Skyfall大宅被炸毀後，他在附近的冰湖和敵人一同落水，在水中的打鬥後，龐德在冰封的湖面射出信號槍的光芒，看見了湖面的裂口，浮上了水面，至此才完成了龐德真正的重生。

這一次他不會再次失敗，他會完成他的任務，克盡職守。

兩隻老鼠的結局

間諜是相當悲哀的職業，間諜除了是做主人的狗之外，間諜的任務就是打敗其他的間諜，也就是打敗其他的狗。

西法用老鼠的故事形容了一個生動的間諜世界。人類創造了只會互咬同類的老鼠，這些老鼠就像間諜一樣，都是被人類訓練出來的，但卻是為了讓牠們互相殘殺，所以老鼠只會咬老鼠，老鼠若是妄圖想咬主人，想也知道主人會怎樣對付這隻不乖的老鼠。

作為間諜，從一開始加入這個世界，要對付的就是其它的間諜，通常是敵方的間諜，但有時也會需要對付己方的間諜，但作為一條狗，對主人的命令不可質疑，既要棄下生命危在旦夕的同胞，也要勇猛的咬斷曾是同胞的咽喉。反過頭來對付主人是絕對不可行的。

龐德知曉這個道理，而西法卻陷得太深，身為一隻老鼠卻膽敢來攻擊人，身為一條喪家之犬卻妄想反咬主人一口。下場就是被更多的老鼠、更多的鬥牛犬給殺死。還記得兩隻老鼠的故事嗎？老鼠只會咬老鼠，這個結局是西法講的，西法卻沒有看清楚這個事實。

回到黑暗的過去

龐德制定了返回黑暗世界的計劃，換上的Aston Martin DB5是出自於第三集金手指(Godfinger)，也是龐德電影首部真正的專屬坐駕，換上Aston Martin DB5並非是為了呼應金手指或是拿點老東西來吸引老影迷而已。

此時的Aston Martin DB5其實是一台時光機，或是一台早該退役被拆毀的老戰艦，載著他們回到過去。因為老到已經完全跟不上現代，所以M夫人才會抱怨椅子小又難坐。他們將返回的世界不是一直光鮮亮麗的龐德電影，而是更久遠的，屬於間諜的黑暗世界。

老歸老，戰艦的大砲並不是紙糊的，在對等的條件下，古老的武器仍然是相當有力。

在這片迷霧之中，我們將喪失原本的優勢，但西法也一樣，在這裡將會有一場公平的較量。

緩緩前行，慢慢地帶著他們回到過去，回到那個依靠本能才能生存的時代。

回到古老的年代，回到風帆戰艦仍然耀武揚威的黃金年代。

在這裡，風帆戰艦也能證明自己有與蒸氣戰艦一戰的能力。

榮耀不列顛的旗幟

Though we are not now that strength which in old days moved earth and heaven, that which we are, we are... One equal temper of heroic hearts, made weak by time and fate, but strong in will to strive, to seek, to find, and not to yield.
｢縱使我們當前的力氣，不如往昔能震天駭地，但我們依然如故，同樣醉心於英雄情懷，因時間和命運變的虛弱，但仍意志堅強，去奮鬥，去追尋，去探索，永不屈服。｣

－丁尼生(Alfred Tennyson), 尤利西斯(Ulysses)

當時代不斷往前追尋新科技、新技術、新敵人時，支撐著不列顛在風雨飄搖中仍能勉力邁進的正是這群老鬥牛犬，牠們不求回報，無怨無悔。

作為不列顛的狗，他們的職責就是榮耀米字旗，為此，他們需要回到過去的時光，隱身在黑暗之中，重拾他們最初被創造出來的理由，他們不是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騎士，他們死後不會有勳章、紀念碑、官方紀錄。

他們從加入的那一刻就捨棄了這個天真的想法，他們不是戰士，所以他們不會得到讚美與榮耀，可能永遠也無人知曉他們的付出，他們的一生都將會是秘密，他們是不列顛的黑暗騎士。

這一步踏回了半個世紀。

準備好面對下個五十年的挑戰了嗎，007？

古老、陰暗、暖色調的新辦公室與新穎、明亮、冷色調的舊辦公室形成鮮明的對比。

HMS Temeraire已作好準備，將隨著納爾遜上將與他的旗艦HMS Victory再次參與創造歷史的特拉法爾加戰役。

－H.M.S. "Victory" heavily engaged at the Battle of Trafalgar by Thomas Buttersworth

這其實是在預告下一個五十週年紀念吧。

後記

導演山姆曼德斯(Same Mendes)不諱言地說空降危機確實有受到黑暗騎士的影響與啟發，同時他也相當推崇馬丁坎貝爾(Martin Campbell)執導的皇家夜總會，因此空降危機從述說龐德的故事推展到述說間諜的故事，創造出了屬於山姆曼德斯自己的"黑暗"騎士。

死亡的意象在這集中特別被強調出來，不只是說明龐德總是能死而復生而已，也說明間諜世界的無常，死亡本是這行理所當然的事情。

因此當幹員名單外洩之後，M夫人雖屢次被勸告要把有曝光危險的幹員撤回的打算，但M夫人卻從未將此選項當作第一優先，因為她知道所有的幹員都該清楚的一件事。當他們加入MI6的那一刻起，他們的生命就是屬於國家的，他們必須盡忠職守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所以他們早該已放棄天真的想法，以為自己獨一無二，以為自己可以像一般人能有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