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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的勞倫斯(Lawrence Of Arabia)-Nothing, Everything Part I

迷失在夢幻與現實交錯的迷宮中的浪漫英雄。


阿拉伯的勞倫斯是導演大衛連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也是最引以為傲的代表作。相信看過普羅米修斯的觀眾不見得有看過這部在1962年上映的奧斯卡最佳影片,也因此對於為何雷利史考特選擇此片給大衛觀看的理由就更是不清楚了。

同樣的,雖然許久前有看過本片,但也只看過這麼一次,加上對於本片的印象已經記得不多了,所以也需要好好地將本片找出來,重新認真地再看過一次,用全新的態度來了解雷利史考特選擇此片給大衛觀摩的用意。

少年印地安那瓊斯與T.E.勞倫斯。

關於T.E.勞倫斯那浪漫宏大的阿拉伯理想也曾在喬治魯卡斯監製的少年印地安那瓊斯編年史中出現過。在少年印地安那瓊斯編年史中,童年時期的印地安那瓊斯曾在埃及巧遇正在考古旅行中的勞倫斯,當時的印地安那瓊斯深受勞倫斯的浪漫思想與對古老世界的嚮往,以及敬佩他淵博的學識和冒險精神。這個影響促成了少年瓊斯勇於冒險、前往歐洲參戰,期望在戰爭中實現他對世界的理想。可惜的是,少年瓊斯與勞倫斯一樣,最終都被現實的殘酷打敗,在巴黎和會上都見到了野心家的貪婪和傲慢,少年瓊斯在面對現實的挫敗之後又再度遇見了勞倫斯,與勞倫斯一樣都對人們充滿了失望,兩人分別之後,少年瓊斯回到學校研讀考古學,成為考古學教授和冒險家,同時也對現實的愚蠢不再抱持任何期待。

Thomas Edward Lawrence - Indiana Jones Wi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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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的勞倫斯(Lawrence of Arabia)於1962年上映,由知名導演大衛連(David Lean)執導,男主角T.E.勞倫斯由彼得奧圖(Peter O'Toole)飾演。電影改編自一次世界大戰時期,活躍在阿拉伯半島的英國軍官T.E.勞倫斯的自傳【智慧的七柱(Seven Pillars of Wisdom)】的故事。

關於T.E.勞倫斯的這一段經歷,建議可到維基百科的相關條目上大致了解一下,但不用太過深入就是了。因為阿拉伯的勞倫斯一片主要是在探索T.E.勞倫斯的自我追尋的旅途,藉由T.E.勞倫斯在阿拉伯世界的際遇,表現出T.E.勞倫斯在廣袤無垠的沙漠中如何在現實與理想之間掙扎的過程。此外,阿拉伯的勞倫斯使用了許多象徵手法與對比呈現來表現故事,影片中到處都可以見到大衛連精心的安排滲透到各個鏡頭和對白之中,因而造就出本片偉大的經典成就。

湯瑪斯·愛德華·勞倫斯 Wiki

探索本片的象徵語言是一段非常有趣的旅程,影片中的許多象徵都具備深層的多重涵義,越是深入探索就越會感受到解謎的樂趣,而且這些象徵也會以非常有趣的方式產生對比的作用和效果。逐一解開這些隱喻就如同破解大衛連在勞倫斯身上擺放的重重機關,對於理解本片和大衛連的想法是愉快的體驗。本片的象徵與對比幾乎都是圍繞在勞倫斯的身邊,因此以下將會按照劇情順序來觀看勞倫斯這個角色表現出來的各種隱喻或暗示的象徵,並逐一地嘗試分析這些象徵的意義。

因為本片片長相當長,大約有216分鐘,約三小時半。因此本片以中場休息將之分割成了Part I和Part II兩部分。Part I的劇情從勞倫斯進入阿拉伯到勞倫斯返回開羅向艾倫比將軍彙報後結束。Part II的劇情則從勞倫斯返回阿拉伯四個月後開始,從漢志鐵路的破壞到最後黯然離開阿拉伯為止。為方便分析這麼長的劇情,因此也跟電影一樣,將其分為Part I和Part II來說明。

Part I

依據情節分析所需,依序分為開幕戲、阿里殺死嚮導、勞倫斯殺死嘉西姆、攻陷阿卡巴、穿越西奈半島、開羅報告,共六段。

一、開幕戲

開幕戲是一部電影最重要的環節之一,越是能經得起時間考驗的電影就越該去注意開幕戲所呈現出來的意涵。透過導演精心編排的開幕戲,不僅能了解主要角色,還能窺探出故事核心的大致脈絡,而本片的開幕戲更是知名開幕戲中的經典之作,怎能不去深入探索一番。特別是在普羅米修斯中,仿生人大衛在該片的開幕戲中所觀看的也正是阿拉伯的勞倫斯的開幕戲,也就是勞倫斯表現捻熄火柴的這一幕,可見雷利史考特的安排確實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的。

在開幕戲中,最重要的一幕莫過於勞倫斯的捻熄火柴特技。勞倫斯的火柴共出現兩次特寫,兩次都在開幕戲中,一前一後。第一次是勞倫斯在等待電報通知,他為遞送電報通知的同僚點菸後,徒手將點燃的火柴捻熄。而同僚卻是對這樣的特技相當好奇,試著模仿勞倫斯卻換來了將手指燙得紅腫的結果。因此就問了勞倫斯這個特技的秘訣是什麼,但勞倫斯的回答卻是相當簡單的。

William Potter: Ooh! It damn well 'urts!
「噢! 這真的是很痛!」
T.E. Lawrence: Certainly it hurts.
「當然會痛.」
Officer: What's the trick then?
「秘訣是什麼?」
T.E. Lawrence: The trick, William Potter, is not minding that it hurts.
「威廉波特, 秘訣就是不要怕痛.」

第二次是勞倫斯終於得到他夢寐以求的阿拉伯任務後,與情報局阿拉伯處的Mr. Dryden的對話。

Mr. Dryden: Lawrence, only two kinds of creature get fun in the desert: Bedouins and gods, and you're neither. Take it from me, for ordinary men, it's a burning, fiery furnace.
「勞倫斯, 只有兩種人可以在沙漠找到樂趣: 貝都因人和神, 而你兩者都不是. 相信我, 對普通人而言, 那只是個燃燒的大火爐.」
T.E. Lawrence: No, Dryden, it's going to be fun.
「不, 戴丹, 這一定會很有趣的.」
Mr. Dryden: It is recognized that you have a funny sense of fun.
「大家都知道你有一個有趣的幽默感.」

此時勞倫斯為Mr. Dryden點完菸後,舉起了燃燒中的火柴,卻沒有用手捻熄,而是輕吹一口氣將火焰吹熄了。

兩次火柴戲有著截然不同的表現方式,這暗示了勞倫斯對阿拉伯任務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首先是第一次,勞倫斯透過不怕痛來完成旁人眼中的神奇特技,暗示的就是「創造必然要經過苦痛、要獲得成就則必須不怕痛」,即使代價可能會很大。而第二次的吹熄火柴是接在Mr. Dryden的貝都因人、神與大火爐的話語之後,暗示的是勞倫斯人定勝天的意志,即使是神之火他也能輕鬆吹熄。

這兩次火柴戲其實就是在描寫勞倫斯的複雜心理。勞倫斯既認為要有所創造就必然要承受毀滅,但又認為即使是神的考驗他也能輕易超越,這其實就是勞倫斯過於自大的傲慢。他當然清楚偉大的代價,但他卻又認為他不是普通人,必然能做到普通人辦不到的事。勞倫斯的火柴戲將這個角色對理想的浪漫憧憬和對現實的傲慢自大暗示的相當精準。

此外,這裡先標記一下,稍微作提前的延伸思考。第一次捻熄的火對勞倫斯而言是Everything,而第二次吹熄的火柴對勞倫斯來說是Nothing。


二、阿里殺死嚮導

勞倫斯出發前往阿拉伯之後,第一個死亡事件就是他的嚮導被殺。在旅途中,勞倫斯將他的手槍以友誼贈與了嚮導,而結交了第一位阿拉伯朋友。但是兩人在馬斯杜拉水井休息時,因為嚮導是哈齊尼人,依據部族間的約定,他不能喝馬斯杜拉水井的水,因此遭到哈利斯人的族長-阿里(Ali ibn el Kharish)射殺。

這個死亡事件有兩層含意。首先,嚮導遭遇橫死不只是喝了不該喝的水而已,勞倫斯贈送給他的手槍也是原因之一。因為這讓嚮導因為得到了槍而大膽了起來,妄圖持槍和井水的擁有者挑戰,但卻因實力不足而遭此下場。也就是說勞倫斯想與嚮導友好的善意,其實正是把嚮導往死亡推了一把的手。當然,這裡面也包含著嚮導想要這把槍的念頭並不是單純出於喜歡而已,而是想要武裝自己。

第二層含意則是一進入阿拉伯世界,勞倫斯見到的就是阿拉伯人可以任意地殺死不同族的人,而且一點也沒有任何羞愧或是遺憾,一開始就直接把整合阿拉伯世界的最大難題展現在勞倫斯的眼前,而且這個難題自始至終從未真正獲得過解決。當然,勞倫斯親眼見到殺人這樣野蠻的行徑也跟他不喜暴力的個性相違背。勞倫斯自喻是一名詩人、作家和理想主義者,總是對事情抱持著相當美好的幻想。這個事件並沒有因此讓勞倫斯放棄過於浪漫的想法,仍以為可以避免以殺戮來取得他所追求的偉大事業。

Sherif Ali: What is your name?
「你的名字是?」
T.E. Lawrence: My name is for my friend.
「我的名字只告訴我的朋友.」
[Ali walks away]
T.E. Lawrence: None of my friends is a murderer.
「我的朋友都不是殺人兇手.」
Sherif Ali: You are angry, English.
「你很憤怒, 英國人.」
[Ali climbs his camel]
Sherif Ali: He was nothing. The well is everything... The Hazimi may not drink at our wells. He knew that... Salaam.
「他甚麼都不是. 那井水是一切…那哈齊尼人不該喝這口井的井水. 他知道的…」

這裡有三件事要注意。一、勞倫斯因為見到這個殺戮,所以稱阿拉伯人是野蠻又殘忍的民族。而野蠻又殘忍這個形容詞後來會由阿里原封不動地還給勞倫斯。二、對白首次出現「Nothing」和「Everything」的字眼。這兩個字眼在之後的對話中還會出現。三、勞倫斯首次被詢問名字,勞倫斯來阿拉伯有兩個主要目的:尋找自我和幫助阿拉伯人建立國家,提到名字有關的劇情很多,這都跟尋找自我有關係。

標記二:勞倫斯和阿里的觀點正好相反。對勞倫斯而言,嚮導的生命和友誼是Everything,而井水是Nothing。阿里則反之。


三、勞倫斯殺死嘉西姆

勞倫斯策劃的穿越尼法德沙漠(Nefud Desert),從背後襲取土耳其軍事重地的阿卡巴(Aqaba)計劃時,孤身返回酷熱沙漠救回了掉隊的嘉西姆(Gasim),由此贏得了遠征軍眾人的尊敬。勞倫斯證明了自己可以打敗神所降下的最嚴酷地獄,打破了Mr. Dryden的警告,也呼應了吹熄的火焰,最後阿里更贈與了他一襲班尼威哈長官(Beni Wejh sherif)服飾。

Prince Feisal: Gasim's time has come, Lawrence. It is written.
「嘉西姆的時候已經到了, 是註定的.」
T.E. Lawrence: Nothing is written.
「沒有甚麼事是被註定的.」
Sherif Ali: You will not be at Aqaba, English! Go back, blasphemer... but you will not be at Aqaba!
「你會到不了阿卡巴的, 英國人! 回來, 褻瀆神的人…你到不了阿卡巴的!」
T.E. Lawrence: I shall be at Aqaba. That, IS written.
「我會去阿卡巴. 這是被註定的.」
[pointing to forehead]
T.E. Lawrence: In here.
「在這裡.」

還記得Mr. Dryden所說的貝都因人、神與大火爐的話嗎?

Sherif Ali: But then, I do not understand this. Your father ' s name is Chapman.
「但我不明白, 你父親姓查普曼.」
T.E. Lawrence: He didn't marry my mother.
「他沒娶我母親.」
Sherif Ali: I see.
「我懂了.」
T.E. Lawrence: I'm sorry.
「抱歉.」
Sherif Ali: It seems to me that you are free to choose your own name, then.
「那麼我想你可以自由地選擇你的姓氏.」
T.E. Lawrence: Yes, I suppose I am.
「對, 我想是的.」
Sherif Ali: Al Lawrence is best.
「艾爾勞倫斯是最棒的.」
T.E. Lawrence: All right, I'll settle for
「好吧, 那就叫艾爾勞倫斯吧.」
Sherif Ali: They are the robes of a sherif of the Beni Wejh.
「這是班尼威哈長官的袍子.」
T.E. Lawrence: Very fine.
「非常好.」
T.E. Lawrence: Great honour.
「我很榮幸.」
- The honour is to us. Salaam, sherif.
-「我們也很榮幸, 您好, 長官.」
T.E. Lawrence: Is it permitted?
「可以這樣嗎?」
Sherif Ali: Surely.
「當然.」
Sherif Ali: He for whom nothing is written may write himself a clan.
「沒有注定姓氏的人可以自由地注定你的家族.」

這時候的勞倫斯幾乎以為自己真變成了阿拉伯人,拿刀的反光當鏡子用,看著自己的影子飄逸地穿梭在沙地上,欣賞著自己在反光中的影像和陽光下的影子,虛幻的現實幾乎擄獲住他了。

接著勞倫斯又進一步勸誘了哈威塔特(Howeitat)的酋長奧達(Auda abu Tayi)加入他的陣營,壯大了進攻阿卡巴的聲勢。可就在一切即將如他所願般地美好之際,嘉西姆卻殺了人,讓進攻阿卡巴的計畫頓時變成哈利斯人和哈威塔特人的血腥內鬥。勞倫斯為了完成他的阿卡巴計畫,不得不站出來親手處決嘉希姆。

Auda abu Tayi: It is the law, Lawrence.
「這是法律, 勞倫斯.」
Auda abu Tayi: The law says the man must die.
「法律說這個人得死.」
T.E. Lawrence: If he dies, will that content the Howeitat?
「如果他死了, 哈威塔特人就滿意了?」
Auda abu Tayi: Yes.
「對.」
T.E. Lawrence: Sherif Ali!
「阿里長官!」
T.E. Lawrence: If none of Lord Auda's men harms any of yours...will that content the Harith?
「如果奧達大人的手下不傷害你們…那麼哈利斯人會滿足嗎?」
Sherif Ali: Yes.
「對」
T.E. Lawrence: Then I will execute the law.
「那麼我要執行法律」
T.E. Lawrence: I have no tribe.
「我沒有部族」
T.E. Lawrence: And no one is offended.
「沒人犯法」

上次,他親眼看著哈利斯人殺死哈齊尼人,他是旁觀者。這一次,他成了他口中的兇手,他本該把嘉西姆留在沙漠裡,由神來決定他的生死。但是他執意人定勝天,返回已成灼熱地獄的尼法德沙漠救回了嘉希姆。事實上,第二個事件是第一個事件的翻版和擴大,是阿拉伯人之間的內鬨,是血債血償的死亡。但是這次勞倫斯不能旁觀,他要實現他的理想,就必須承受痛苦,他讓自己成為他口中所謂的野蠻又殘忍的人,成為一個劊子手。

這裡有三件事需要注意。一、勞倫斯用來處決嘉希姆的槍是他自己的槍,當初送給嚮導,嚮導死後被阿里拿走,在阿卡巴進攻前夕,勞倫斯向阿里拿了這把槍來處決嘉西姆。這把槍前後參與了兩個阿拉伯人的死,而且第二次勞倫斯是真的拿來殺人,與第一次相比顯得相當諷刺。二、勞倫斯拿刀照鏡子的動作後面會再出現一次,效果和意義完全不一樣。三、穿著班尼威哈服飾的勞倫斯的影子在地面上飛舞的鏡頭在後面還有一次,是更大、更虛幻的版本。

標記三:沒有注定姓氏的人可以是Everything,但也是Nothing。穿上了班尼威哈可以是Everything,但其實也是Nothing。


四、攻陷阿卡巴

本片共出現兩次勞倫斯參與騎兵隊的衝鋒畫面,阿卡巴的進攻戰是第一次。在這次的進攻中,勞倫斯手中沒有武器,也沒有出現勞倫斯攻擊敵軍的鏡頭,只有勞倫斯手持著馬鞭隨軍衝鋒、意氣風發的模樣,而第二次衝鋒則發生在第二次重返阿拉伯的時候。

對阿卡巴的進攻勢如破竹,上天果然如勞倫斯所願般地眷顧他,土耳其人的大砲全都是向著海建造的,完全沒有考慮到來自內陸的攻擊,儘管阿拉伯騎兵只有裝備少量的槍枝,且大多數人仍是像中世紀那樣,騎著馬或駱駝和揮舞著彎刀。但僅憑如此也順利攻進了阿卡巴,征服了這個海港要塞。

但是,佔領阿卡巴並不是像勞倫斯所想像般地那樣美好,事實上是充滿了死亡、殺戮和破壞。潰敗的土耳其守軍遭受到阿拉伯人的屠殺,城內的設施和裝備也被完全不懂用途的阿拉伯人破壞殆盡,美麗的海港城市也成了人間煉獄。站在美麗的海洋與沙漠中間的勞倫斯,看著的是自然的美,也看見了戰爭的真相,在沙與水的中間流淌著無數士兵的鮮血,勝利是建立在死亡上面的,而不是美好的幻想。這一點會在返回開羅時,由勞倫斯口中再度強調一次。

遭到毀壞的阿卡巴其實也是在為之後的大馬士革作出預言,連一個海港小城都不能逃過阿拉伯人的破壞,那美麗又巨大的大馬士革的下場就不言而明了。可是,即使仍對手中那尚未消退的殺人快感感到恐懼,阿卡巴的勝利仍然讓勞倫斯忘記了這一切。雖然仍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甚麼人,但他堅信著他會帶來奇蹟。

Sherif Ali: The miracle is accomplished.
「奇蹟發生了.」
Sherif Ali: Garlands for the conqueror.
「征服者的光榮.」
Sherif Ali: Tribute for the prince. Flowers for the man .
「給王子的貢品, 給英雄的花.」
T.E. Lawrence: I'm none of those things, Ali.
「我什麼都不是, 阿里.」
Sherif Ali: What, then?
「那麼你是什麼?」
T.E. Lawrence: Don't know.
「我不知道.」
T.E. Lawrence: Thanks.
「謝謝.」
T.E. Lawrence: My God, I love this country.
「天啊,我愛這個國家.」

注意兩件事。一、攻陷阿卡巴對阿里來說影響巨大,阿里深受勞倫斯的理想感召,阿卡巴是Everything的開始。二、攻陷阿卡巴對奧達來說無意義,這裡沒有他的光榮和黃金,是Nothing。可以發現,身處在勞倫斯身邊的這兩位阿拉伯酋長和勞倫斯的關係變化,正是分別代表著勞倫斯的兩個面向的發展和演變。


五、穿越西奈半島

前次穿越尼法德沙漠,勞倫斯帶著五十位經驗老道的哈利斯人(還可以看到有一位領頭的走在隊伍最前面尋路)才完成這個艱難的任務。這一次,勞倫斯繼續相信自己能帶來奇蹟,因此只帶著兩位僕從就要穿越西奈半島。阿里對他的質疑是因為只帶著兩位過於年輕的僕從,而沒有半個經驗豐富的哈利斯人。但勞倫斯卻回應成有他在,這兩個小夥子不會有事的。勞倫斯對於沙漠欠缺謙卑,過於自信自己能夠輕易地駕馭沙漠。

Auda abu Tayi: [as Lawrence sets out across the desert with Daoud and Faraj] You will cross Sinai?
「你要穿過西奈半島?」
T.E. Lawrence: Why not? Moses did!
「為什麼不行? 摩西曾那麼做過.」
Auda abu Tayi: And you will take the children?
「你要帶著孩子們同行?」
T.E. Lawrence: Moses did!
「摩西曾那麼做過.」

勞倫斯自比聖徒,認為沙漠阻止不了他的前進,就算帶著兩個小孩,也不能阻止他前進。可是這一次,勞倫斯不僅失掉了一直以來相當依賴的羅盤,甚至讓杜德(Daud)遭到流沙吞噬,餘下的兩人歷經艱辛萬苦才來到蘇伊士運河畔,但是當對岸的士兵向他詢問身分時,勞倫斯已經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對岸的英國人,還是此岸的假阿拉伯人了。

穿越西奈半島讓勞倫斯迷失了自我,他的傲慢害死了一個少年,也差點讓自己喪命,當他穿上阿拉伯服裝時,他曾以為自己是阿拉伯人了,他曾以為自己的理想實現了,他曾以為這個世界可以如他所想的那般成為一個名為阿拉伯的國家,而他自己將會是建立這個國家的重要人物。但是,現實世界的殘酷一次次地提醒他,而他卻選擇了忽視,只因為他創造了奇蹟和勝利。

羅盤在第一個事件就有出場,它代表著勞倫斯的身分,它代表著勞倫斯所仰賴的仍是文明世界的科技,而不是像一個阿拉伯人那樣,仰賴的是本能和經驗所積累的天賦。

Sherif Ali: Wadi Safra is another day from here. You will not find it, and not finding it you will die.
「萬迪沙法拉離這裡有一天的路程. 你找不到的, 如果找不到你就會死.」
T.E. Lawrence: I will find it with this.
「我會用羅盤找到萬迪沙法拉的.」
[showing the compass]
Sherif Ali: [Ali suddenly takes the compass with his stick] Good army compass. How if I take it?
「不錯的軍用羅盤, 如果我將它拿走?」
T.E. Lawrence: Then you would be a thief.
「那你會是個小偷.」
Sherif Ali: Have you no fear, English?
「你不害怕嗎, 英國人?」
T.E. Lawrence: My fear is my concern.
「我害不害怕是我的事.」
Sherif Ali: Truly.
「這倒是真的.」
[Ali gives back the compass to Lawrence]
Sherif Ali: God be with you English.
「願神與你同在, 英國人.」
[And he rides away]

一直以來,勞倫斯在沙漠中相當依賴的羅盤遺失了,而且他承諾會保護的兩個僕從也死了一個。而原先勞倫斯所鄙視的野蠻與殘忍的作為,卻接連的發生,死亡一直隨侍在他身旁。另一個還需注意到的就是身分認同,劇中多次出現關於勞倫斯的自我迷失的對話。有阿里詢問勞倫斯姓氏的問題;阿里向勞倫斯獻花時,勞倫斯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國王、英雄還是何人的答覆;在蘇伊士運河畔遇到英軍士兵的身分詢問而答不出來。可以發現到,勞倫斯一直在追求著一個地方可以讓他找到自我的存在,因此他來到阿拉伯,努力扮作一個阿拉伯人,但又不認同阿拉伯人對神和沙漠的謙虛、不認同阿拉伯人任意殺人的觀點。

他穿著哈威塔特的服飾,拿著英國的羅盤,不認同阿拉伯人的野蠻與殘忍卻也殺了人。傲慢地輕忽沙漠世界的嚴苛環境,挑戰阿拉伯人的信仰和自然界的考驗。雖幸運地穿越了尼法德沙漠和西奈半島,但兩次都有人因此喪生。雖帶來了征服阿卡巴的奇蹟,但血洗阿卡巴的現實並沒有讓他清醒過來。


六、開羅報告

在回到開羅之後,雖一度想要離開沙漠,但是在新任的開羅指揮官艾倫比將軍(General Allenby)和Mr. Dryden的勸誘下,勞倫斯忘記了殺人的罪惡與快感,他仍想要繼續他的理想,目前為止的死亡是他還可以承受的痛苦,即使他明白政治不會是這麼簡單地承諾,但他相信了這個謊言返回了阿拉伯世界。

T.E. Lawrence: Arabia' s for the Arabs now.
「阿拉伯現在是阿拉伯人的.」
T.E. Lawrence: That' s what I've told them anyway.
「反正我是那麼告訴他們的.」
T.E. Lawrence: That's what they think.
「他們是那麼想的.」
T.E. Lawrence: That's why they're fighting.
「那就是他們戰鬥的原因.」
General Allenby: Oh, surely.
「當然.」
T.E. Lawrence: They've only one suspicion.
「他們只有一個懷疑.」
T.E. Lawrence: That we ' ll let them drive the Turks out and then move in ourselves.
「我們讓他們趕走土耳其人然後自己佔據了阿拉伯.」
T.E. Lawrence: I've told them that that's false, that we have no ambitions in Arabia. Have we?
「我告訴他們那是不對的, 我們對阿拉伯沒興趣, 是嗎?」
General Allenby: I'm not a politician, thank God.
「謝天謝地, 我不是政客.」
General Allenby: Have we any ambition in Arabia, Dryden?
「我們對阿拉伯有興趣嗎? 戴丹.」
Mr. Dryden: Difficult question, sir.
「這是個很難的問題.」
T.E. Lawrence: I want to know, sir, if I can tell them in your name...that we've no ambitions in Arabia.
「我想知道能否以你之名告訴他們, 我們對阿拉伯沒興趣.」
General Allenby: Certainly.
「當然可以.」

注意兩件事。一、艾倫比將軍總是用同樣的手法來迴避政治答覆。二、Mr. Dryden的政治回覆也沒有任何意義,是稍後的阿里與記者班特利的政治對話的經典表演。

謊言如此明顯的擺在眼前,勞倫斯卻選擇了去相信,去給與阿拉伯人承諾,這也是之後Mr. Dryden那段關於半個謊言的名言的訓誡。勞倫斯相信眼前的政治謊言,將不可能實現的理想寄託在謊言之中,這跟他看著反射的鏡像和投射的影子,卻對其歡欣鼓舞和拼命追逐的模樣不是一樣嗎?追逐的是虛幻的幻影,那幻影是理想也是Everything,但理想是幻影卻也是Nothing。

Part I End

阿拉伯的勞倫斯Wi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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