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主要內容

鐵面特警隊(L.A. Confidentail)-實在是原著太重口味了

我相信,如果先看電影一定是比較過癮的,或起碼該等小說的後勁消退之後再來看電影才對。


電影改編基於成本考量(3500萬)和時間限制(138min),因此將原著那厚達500多頁的複雜故事集中到洛城警局內的主要事件衝突上,其他次要情節和會將主線過度延伸的部分都一律簡化或刪除,使其能在預算和時間之內把主線的劇情改編的獨立且完整,而不至於有所缺漏。同時也將原著的時間從1951~1958年的跨度和最終上溯到1920的過去案件簡化到1953年之中發生。

在讀原著時,第一個感想就是這是另一部類似教父類型的史詩小說,出場人物眾多、支線劇情多且雜、時間的跨度大,以及豐富的五零年代質感與驚人的細節敘述等等,那種感覺就像看了一部超過三個小時的大時代電影一樣過癮。還有一個,就是詹姆士艾洛伊採用的電報體寫作風格,恍如一個舊時代的新聞、快訊或是報刊標題等資訊建構起來的故事,以及各大章之間所採用的新聞和警局報告來交代這段時間發生了哪些主要事件等等。

重點是,詹姆士艾洛伊的故事讀來十分的辛辣、殘暴、露骨、血腥和變態,就像是故事中的八卦雜誌噤聲秘辛(Hush- Hush)所刊載的文章一樣極聳動和赤裸,似乎只有這樣描寫故事才能真正地描繪出天使之城內所發生的駭人聽聞的罪惡與醜陋。

回過頭來說電影,基本上,電影改編擷取自原著的許多經典橋段,將這些經典橋段經過調整和改編後組成電影的故事版本,而且這個版本敘述的相當完整,沒有什麼缺憾或是破綻。此外,電影改編特別著重一件事,黑色電影。鐵面特警隊無庸置疑地是具有相當多的黑色電影元素,改編成電影時很自然會讓人想要將之拍成黑色電影。不過,導演寇帝斯韓森特別強調一點,過去的黑色電影大多數在票房上都不是很成功,因此提到黑色電影會讓投資者卻步,所以他強調鐵面特警隊不能拍成黑色電影,嚴格地說是不能拍成像過去那些經典的黑色電影風格,鐵面特警隊必須用新的方式捕捉洛城的光明與黑暗面,而他所採用的方式就是從洛城的五零年代的舊資料中著手。例如:明信片上的彩色圖畫、五零年代的洛城電影和影集、洛城的舊照片等等,透過這些資料重建起鐵面特警隊的風貌。

而電影拍攝手法更是重要,因為要避免走入黑色電影的套路,特別強調拍攝的現代感,不要出現一種懷舊的質感,或許片中的時代是過去,但不代表拍攝手法、取景、採光都要回到過去的風格,寇帝斯韓森要一種現代風格的拍攝和剪輯來處理鐵面特警隊,不要電影看起來舊舊的,充滿懷舊風味。所以,我們看到了一個發生在過去,但是電影的手法相當現代的警匪片。

這樣的拍攝風格雖然仍因故事題材而被歸入了黑色電影的範疇,但卻是屬於新一代的黑色電影,定義了新的遊走灰色地帶電影風格。就電影來說,138分鐘的劇情呈現出一個豐富且複雜的故事,三名立場不同、想法不同的警察在一連串陰謀犯罪之中逐漸地找到自己的正義和彼此之間的關係,並將他們三人串連起來,以對抗最後的幕後黑手。而幕後黑手的結局更是與開場的對話形成強烈的對比與諷刺,令人驚嘆、耐人尋味。

是的,就電影來說,138分鐘可以有這樣的成就實在非常了不起,也難怪奧斯卡會把最佳改編劇本頒給它。不過,對我來說,因為剛看完原著,而且還深受原著那黑到不行的故事真相所震撼與顫慄中,因此在我心中早已藉由原著建立起了一部近似教父風格,片長超過三小時的長篇史詩巨片的電影形象,一幅五零年代的洛城眾生相巨大圖畫圍繞著我,讓我無法喘息地注視著這令人難以置信、罪惡橫行的天使之城。

以下開始敘述原著與電影的差異,主要是個人覺得電影刪去的最可惜的幾個部份,未讀過原著的建議不要往下看,有大量的劇透。

首先是三個主角的背景故事。刪掉最多的是艾德艾斯黎,原著的艾德出身自警察世家,他父親普雷斯頓是一位出名的洛城警探,以破獲洛城著名的兒童綁架分屍命案-阿瑟頓案而在洛城揚名,但此後卻棄公職從商,成為洛城最大營造商,承擔建設洛城的快速公路和知名的迪特凌樂園。而艾德的哥哥湯姆士更是被認為艾斯黎家族有史以來最有警察天分的繼承者,但艾德此時卻只是個戰爭英雄,從未被認為擁有作警察的天賦,至少是比不上湯瑪士的。但湯瑪士卻在值勤中身亡,遭一名扒手近距離槍殺。這個遺憾與普雷斯頓的觀點構成了艾德決心當上刑警局局長來證明自己的實力。而這裡面又有艾德的戰爭英雄謊言來動搖著艾德的正義論點是存在於程序上還是結果上的問題。

第二則是傑克文森斯,這位喜愛裝扮並與八卦雜誌掛勾的警察原本有個更複雜的過去,傑克曾在某次的搜捕行動中沒收了大量的毒品和酒,但是這些東西沒有上繳,傑克反而拿這些東西來提振夜晚跟監的行動(也跟這段期間她的第二任妻子與人私奔而情緒受到影響有關)。這次的跟監行動是為了追查兩個海洛英毒販而來到了一個稱為馬里布約會的俱樂部外,結果在意外中雙方發生槍戰,但是傑克因為嗑藥和醉酒而在神智不清的狀況下將無辜的路人-史考金夫婦槍殺了。這個嚴重的失職在警局內部被壓下來,沒有對外發布,當然也沒有讓傑克受到懲處,反而讓他成了殺毒販的英雄。這個結果讓他十分自責,自此之後他戒酒戒毒,並四處籌錢、兼差賺取更多的錢,並定期將之寄給史考金夫婦留下的一對兒女,希望藉此多少償還一些內心深處的罪惡感。

不幸的是,馬里布約會的真相被噤聲秘辛的席德哈金斯知道了,這個把柄成了席德用來勒索傑克與他配合演出的眾多噤聲秘辛雜誌報導戲碼。也就是說,傑克並不是像電影所演的那樣本來就是一個喜歡和八卦雜誌打交道的警察,而是在背負了一個說不出口的秘密下,不得不與八卦雜誌合作的結果。

而這裡面還有一個更麻煩的事情,就是片中短暫出現的凱倫莫洛,在原著中,傑克受檢察官艾里斯洛威所託,希望他能幫艾里斯和莫洛家的長女瓊安牽線,因為這件事而讓傑克與凱倫再度遇上了(傑克曾受威爾頓莫洛所託,去把他那未成年小女兒凱倫從嗑藥高中生手中救出來,而讓傑克上癮的毒品和酒精就是從這群高中生手中沒收來的)。當時的凱倫現在已經是個大學生了,而傑克與凱倫在這次相遇後就陷入愛河,這個新生活給了他重生的感受,但是卻無法與過去的錯誤割捨,時時刻刻都在擔心席德何時會找上門來把真相告訴凱倫,讓他美好的現實生活化作泡沫。

巴德懷特算是保留的比較多的角色,唯一可惜的就是刪去了能讓巴德大展拳腳的連續妓女兇殺命案。這個命案發生在巴德追查夜鴞慘案的受害人之一時發現的,在追查受害人之一時,循線找到了一個應召站,結識了一名未成年的妓女,但在之後沒多久這名妓女因被封口而慘遭殘酷的凌虐毆打致死,這個結果讓巴德十分自責,誓言要抓到這名兇手,而這名兇手又在之後陸續作案,發生了一連串慘無人道的妓女虐殺案。不過,這一連串案件因為被害者是妓女,且多是外地來的,因此未受到洛城警局和好萊塢分局的注意,巴德只得孤身一人上天下海地追查各種可能的線索,而且電影所述,巴德不是個擅用腦力活的人,他比較適合體力活,但是為了抓到這個逍遙法外的混蛋,巴德可說是拼盡全力,不僅努力進修(中間還有琳的幫助),考上了警佐,學到了更多查案技巧,用無比的耐心總算找到了兇手的線索。好巧不巧地,這個兇手最後又接上夜鴞慘案,這才讓巴德最終與艾德和傑克匯聚在一起。

第四個要談的是艾德的父親普雷斯頓,嚴格來說是讓他一戰成名的阿瑟頓案。阿瑟頓案發生在1920年代,是一件駭人聽聞的兒童綁架分屍命案,這個命案最終引起廣大注目的原因在於當代好萊塢最出名的童星小威利溫納荷遭綁架開始,小威利溫納荷是好萊塢電影大佬雷蒙迪特凌(這位好萊塢大佬其實就是在暗喻華特迪士尼,阿瑟頓案也牽扯進他的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非常不幸的醜聞和悲劇)旗下的童星,這個命案十足地恐怖和變態。阿瑟頓將綁來的兒童分屍,用網球拍線和縫衣針將不同的兒童身軀部位拼湊成一個新的小孩,媒體將他稱為創造科學怪人的佛蘭克斯坦博士。

可是阿瑟頓案不是就這樣結束了,阿瑟頓案著名的一點就是犯罪現場那獨特的畫面,被分割的手腳、頭頸和軀幹用紅色的血液連接起來,拼接成一幅相當病態的畫面,但是這個畫面只有當年承辦此案的少數高階警官有看過,並沒有外流給媒體或是其他人得知,而元兇阿瑟頓則早已被處以極刑,可是相似的畫面卻在三十年後的色情書刊上重新出現了。

是的,就是傑克在血腥聖誕夜後,調職到風化組時所見到的那份色情書刊,電影將其改為較為不雅的書刊。這份色情書刊的獨特性吸引了傑克的注意,因為他不管怎麼查都找不到書刊中的模特兒和攝影師,當然也找不到拍攝地點和印刷工廠。特別是書刊的印刷相當精美,在洛杉磯地區幾乎找不到這樣的印刷工廠可以印製。本來傑克想要透過他過去的線人資源來獨自偵破此案,好讓他能調回原本的緝毒組。可惜的是最後所有線索都斷了,也因此不得不放棄。但在日後卻讓艾德意外注意到此事,並取得了色情書刊,從中發現了與阿瑟頓案的潛在關連,當然這書刊也跟夜鴞慘案有關連,透過這條線,傑克也走到了跟艾德和巴德一起。

夜鴞命案就是這麼複雜,原因在於幕後黑手杜德利史密斯的神通廣大。電影的杜德利形象與書中的不太一樣,書中的杜德利其實就是個超級老江湖,絕對不是看起來有好人樣的那種人,你看著他會知道這傢伙的城府很深,是個硬漢,手下不留情,看起來就亦正亦邪,非常有手腕和人脈。書中的杜德利犯案的動機和電影中不同。電影中的杜德利是為了取回被史坦斯蘭意圖獨吞的海洛因而犯下夜鴞命案的,但書中的杜德利卻是為了清理門戶而下令執行夜鴞命案。

兩者之間的差別在於書中的杜德利除了一開始的廢棄汽車旅館槍戰外,杜德利從未親自處理過任何一件犯罪行動,為的就是確保他的不在場證明和沒有任何的直接證據可以指向他。電影中沒有說明杜德利為何需要這批海洛因,更甚的是到電影結束也沒有交代這批海洛因的去處。原著對此有較多的解釋,為杜德立的這一連串行動給予了較充分的動機。

這批海洛因是從米基柯恩處搶來的,而這時候的米基柯恩正面臨著數年的牢獄之災,洛城黑幫面臨一個空窗期,週邊城市的黑幫摩拳擦掌想趁此機會進入洛城分一杯羹,可是杜德立奉洛城局長帕克命令要阻擋這些蠢動的不良分子,這就有了勝利汽車旅館的特別招待戲碼。不過,杜德利另有打算,他手上握有這批海洛因,他想要利用這批海洛因徹底地控制洛城,讓洛城成為他想像中的那種城市,他的城市。

杜德利透過關係認識了一名化學家,希望藉由他的專長,將海洛因混和某些精神藥物,讓海洛因變成他希望能達到的那種效果。也就是說,在米基柯恩坐牢的這段時間,他可以利用勝利旅館嚇阻外來的幫派,也可以利用他在警局的力量打擊米基的殘餘勢力,還同時拉攏了兩個米基的得力手下成為他的幫手,不僅讓他們反過來攻擊米基,更讓他們成為他的警察勢力保護下的黑手套,四處作案消滅本地試圖興起的幫派。而唯一的問題是黑人。

海洛因就是杜德利要用來處理本地的黑人幫派的武器,在杜德利的眼中,黑人幫派是一群無組織、混亂、低等且消滅不盡的麻煩。而他想到最好的方式就是海洛因,因為這些黑人都會嗑藥,他要作的就是製造一種全新的海洛因,將之便宜賣給這些黑人,而這些黑人嗑了這些海洛因就會變成廢人一個,而且會比原本海洛因更容易上癮,讓這些黑人除了嗑藥之外就什麼事也幹不成了,搞不好還會因此瘋掉或是腦袋壞掉也說不定,而這個就是杜德利的海洛因計畫。

杜德利利用米基坐牢的這段時間打算將洛城變成他的囊中物,用的他黑白兩道勢力完全接收洛城,並且清除所有的犯罪和壓制所有的幫派活動,讓洛城成為一個他想像中的理想城市。為此,他不惜犯下許多重罪,但他也很聰明地掩飾掉所有對他不利的證據。

在原著中,艾德和巴德最後沒有抓到杜德利的小辮子,當然也沒有打死杜德利,因為這傢伙從來不以真面目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因此他們苦無方式將杜德利治罪。最後的結局跟電影最後一幕相似,只是少了一句話。

艾德接受勳章表揚,並升任洛城警局副局長後,與琳走出會場,在停車場上見到了受重傷,全身裝滿了各種支架的巴德,對他說:「我向你發誓,我會收拾杜德利,我向你保證我會作到。」

書中的最終結局是傑克死亡(與電影不同,是死於另一場槍戰,不另詳述);巴德重傷,確定殘廢後退休,與琳搬到亞利桑納靠退休金過活;而在所有一切都落幕之後,杜德利仍藏身幕後,沒有任何證據和嫌疑可以逮捕他,僅剩已升任副局長的艾德,期待他能在未來的日子裡貫徹最後的正義,替巴德和傑克出一口氣。

原著的故事情節比電影複雜許多,更不用說血腥、暴力和其他各方面都比電影更加的露骨和噁心,像是席德哈金斯的死,在書中可是被像阿瑟頓案那樣頭、手和軀幹徹底分離並且用血畫出一幅噁心的連結線的分屍案那樣;或是夜鴞的六個受害者,書中的敘述是被散彈槍狂轟濫炸,變成支離破碎的一堆爛肉,難以辨認受害者的身分。電影的畫面其實都含蓄不少了。

也因此在讀完原著之後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受困於這個瘋狂的世界之中,對這個世界烙印下來的強力印象在短時間內相當難以抹除,後勁十分地強,也十分地過癮,這時候看含蓄許多的電影版就不免受到影響了。

不是電影不夠好,而是原著太重口味了。

Wiki

留言